绿野明珠


谨以此片献给新时代耕耘沃土的人们

绿野明珠

(电影文学剧本)

编剧中嵩

序幕

1·九十年代末之夏。

一轮红日从无边的阔野绿浪中冉冉升起,光焰万丈,气势磅礴。

一列客用火车在绿色的田野中驰行,远远望去宛如疾飞的长龙。

列车渐近,车轮滚滚。路两旁绿树成行,野花盛开。朝霞绿野相映,洋溢着一派奇光异彩。

明快、抒情而令人深醒的主题歌响起:

啊,朝霞映绿野,

汗水润苗禾。

沃土育明珠,

新村故事多。

啊,古今大世界,

无粮怎么活?

明珠放异彩,

大地谱新歌!

歌声中推出片名:

绿野明珠

列车内,临窗坐着我们的主人公——贺明珠,对面坐着省报女记者——高华。

高华把手中的一迭稿子递给贺明珠:这份发言稿很有典型意义。

贺明珠:我只是想,我们文化室是怎么做的,就怎么写出来,实事求是地向省农村文化工作会议汇报。

高华:把你那段个人遭遇也应写进去。

贺明珠:离题太远了。

高华:不,那一段很感人。它说明一个保尔式的青年是怎样战胜伤痛的折磨、生与死的困惑和世俗愚昧的嘲弄,而成为一个农村文化活动的尖兵。人们关心的不只是一个人——他有哪些突出的事迹,更想知道他是怎样成长的。

贺明珠眨眨眼睛,陷入沉思中。

在红日、绿野、列车、车轮、山河和贺明珠深思的脸膛上划出职演员表。

第一章生命之火

2·一辆客运汽车驶入县城客运站。

车门打开,旅客纷纷涌下,内中有贺明珠和苏志刚。

贺明珠——脸型浑圆,头发黑黑,两道浓眉下闪烁着一双坚毅的大眼睛,衣着朴实,绿上衣的肩头上斜挎着一个书包。

苏志刚——细高个儿,脸色黑里透红,粗胳膊粗腿,手里拎着一个人造革提兜。

贺明珠整了整书包,振振精神,向前一指。

前面是火车道口,红灯闪闪,警笛滴鸣,闸栏正在放落,大小车辆、行人被阻行。

“呜——”汽笛长鸣,一列货车隆隆从左方驰来。

“姐姐——”在道口右方十几米处的铁道上,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(高小龙)惊恐地喊叫着,横跑过来,意外地跌倒了!

“啊!”人们惊叫着。

火车轮子转动着。

汽笛鸣吼着。

铁道上的高小龙惊呆了,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。

人们由惊叫担心而变楞住了。

有的女人双手捂住了脸。

啊,一场惨案就要发生!

在这紧急关头,只见贺明珠浓眉一耸,一咬嘴唇,猛地冲出人群向前跑去。

一双疾速飞奔的腿。

滚动的火车轮子。

火车司机惊恐的脸。

贺明珠流着汗水的脸。

贺明珠把高小龙从铁道上刚刚抱起,火车即以雷霆万钧之势撞来!

贺明珠和高小龙被撞到铁道旁!

地上一滩鲜血!

3·医院。急诊室外。

高华和苏志刚站在门口,焦急地从门缝向室内偷视着。

一个医生推门走出来。

高华迎上前:医生,他的伤怎么样?有没有什么危险?

医生:生命没有危险。不过,他的左腿粉碎性骨折,需要住院治疗,住院押金费三千元,现在就交。

苏志刚:啊,三千元?这……(向高华)贺明珠是为救你弟弟受伤的,这笔钱你们应该拿。

高华眼泪顺着两颊流下:我、我实在有困难……

苏志刚:我俩是来参加高考的,家住在农村,没有钱哪;找你爸爸、妈妈吧。

高华:我没有妈妈;我爸爸他……

苏志刚:让你爸爸拿钱嘛。

高华迟疑地:我……我爸爸、他还在监狱里……

苏志刚:啊,什么问题?

高华:一言难尽哪。大哥,我弟弟高烧了三天,什么也不吃,我去给他买块冰糕,谁知他跑了出来……

苏志刚叹了一口气:那你就找亲戚借钱嘛。

高华:亲戚?谁敢和我们来往呀?爸爸进了监狱,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,我只好退学,回家照顾弟弟,一天还受到某些人的监视,这么大的县城里,竟没有一家敢用我打工。我是靠拾垃圾、捡破烂来生活的……

急诊室里传来贺明珠的喊声:医生,放我出去,放我出去!

医生的声音:你们拿三千元才能住院;不然,我们不能收。

急诊室里贺明珠的喊声:苏志刚,来,把我扶出去,快!

苏志刚猛地推开急诊室的两扇门,冲了进去,把贺明珠从手术台上抱了起来,走到室外的走廊。

贺明珠脸色苍白如纸,用手指着长椅。

苏志刚把贺明珠放在长椅上。

贺明珠忍着疼痛,头上冒着汗珠,对高华:小妹妹,我的腿已经止住血了,不用住院,回家也可以治的呀。志刚,快去考场,别误了考试。

高华激动得呜咽起来。

4·夕阳西下。半天云霞似火。

暮霭徐徐降临,晚风习习。一辆破牛车走在坎坷不平的乡间小路上。路旁的蒿草随风飒飒响动。田间的禾苗枯瘦矮小,显然这里土质贫薄,是个经济落后的地方。牛车咯吱吱、单调乏味的响声更加增添了一派沉寂荒僻的气氛。

赶车的是贺明珠的哥哥贺明山,刚刚过了四十岁,脸上皱纹纵横,显得过老。

贺明山用鞭子抽了一下牛屁股,从衣兜中掏出小烟袋,装上烟,点着火抽起来,回头看了一下躺在车上的贺明珠。

贺明山闷声闷气:这下全完了!我宁可再苦再累也要供你上大学,给咱老农争争气;现在倒成了个残废……

贺明珠痛苦地皱紧眉头,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流出。

天空的云霞在变幻着。

贺明珠模糊的面容。

深深咬紧的嘴唇,不住地在抖动。

5·夜。贺明山的家。

这是临道分为前后两栋房的小院落。

前栋是三间土平房,窗户上闪出灯光。

屋里——贺明珠仰躺在炕中间。刘三叔和王立春围坐在他的身旁。

刘三叔在给贺明珠喂药:孩子,喝下去,这是止血的好偏方啊。

王立春从兜里掏出三个鸡蛋放在炕上:唉,摊上这样的事真叫人从心里往外疼。哥哥我——出名的“穷王”;没有什么东西,给你带来三个鸡蛋补补身子。

刘三叔:明珠,你受伤的事,马兰英还不知道,是不是告诉她一声?

贺明珠咬着嘴唇:不,不要告诉她。

门轻轻被推开,门口出现一个容貌俏丽的姑娘,手里提着一网兜苹果——她叫马兰英,是贺明珠的同学。

马兰英望着左腿缠着绷带的贺明珠,惊叫了一声:明珠!

马兰英头顶着门框哭起来,网兜从手中滑下,苹果骨碌碌滚了一地。

贺明珠强作笑容:谢谢你来看我。早点回家休息,明天还要进城考试。

马兰英双手捂着脸,转身跑出门外,与贺明山的妻子——白淑贤碰个对面。

白淑贤:兰英,你不是在县里考试吗?

马兰英:我、我特地赶回来……他伤得那么重;屋里有刘三叔、王立春,我不好过多地问……咿咿——

白淑贤:好妹妹,哭有什么用?到我那里先坐坐去。

白淑贤拉着马兰英向后屋走去。

前屋里——贺明珠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
“咚咚咚”一阵脚步声,风风火火跑进一个人来——他叫刘武子,

八、九岁,白脸皮、大分头,手里拎着一只大母鸡。

刘三叔:武子,你来干啥?

刘武子:三叔,兴你来,就不兴我来吗?

刘武子把鸡往地上一扔,那鸡嘎嘎地一阵扑愣,挣开了腿上的绳子,从地上飞到炕上,从炕上飞到柜子上,弄翻了盆盆罐罐。

刘武子抓鸡不着,仰面绊倒,头上碰了个大包。

刘武子翻身爬起,一子下把鸡扑住,狠狠地把鸡头拧下来:看你厉害,还是我厉害?噢,明珠哥,你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,革命精神大无畏,为救小兄弟光荣负伤,哥们我从心眼里往外服你!不成敬意,特地送来一只老母鸡!

贺明珠:武子,鸡是哪来的?

刘武子:哪来的——我自己家的呗!

贺明珠:好弟弟,可不能乱动手脚。

刘武子:嘿嘿,明珠哥,你把肚子放在心里吧,不、不,你把心放在肚子吧。我刘武子觉悟早提高了,偷鸡摸狗的事找不到咱哥们儿。

贺明珠:这只鸡,你拿回去吧。

贺明珠:哎呀,这母鸡熬参汤,大补元气才有劲头,棒得很呢!

刘三叔:武子有这片心意,你就收下吧。

贺明珠点了点头。

刘武子:对对对,这才够哥们儿意思呢。我去把鸡炖了。

刘武子走到外屋,动手烧火、舀水炖鸡。

贺明山手拎着几包草药走进屋来:武子,你忙啥呢?

刘武子:我给明珠哥炖只鸡。

贺明山:哪来的?

刘武子:我家的呀。

贺明山撇撇嘴:难得你这片心意。

贺明山走进里屋:刘三叔、立春,你们早来了。

刘三叔:明山,明珠受了伤,你可不能太上火啊。

贺明山:被救的那个小孩家比我们还穷。我想让明珠住院,可哪来那么多的钱?跟大伙借,也凑不齐呀。只能抓点草药先吃吃。

王立春:咱们穷,就怪咱们穷啊!

刘三叔:明珠的学习最好,是咱们庄稼院的一颗明珠;他受了这么重的伤,一生毁了——明珠,唉,再好的明珠也只能埋在泥土里了。

贺明珠痛苦的脸,把沿着两颊流下的泪水吞进嘴里。

夜空,一片乌云涌来,遮住金色的月芽,大地顿时暗了下来。

一阵激烈的狗咬声。

外屋。刘武子学着饭店伙计的腔调喊着:特制——“刘武子名牌”清炖鸡好了!

刘武子端着鸡汤盆向屋里刚要走,突然房门猛地开了,乡助理马仲水和两个治安员闯了进来。

马仲水吆喝地:刘武子,走,到乡里去!刘武子:干什么呀?

马仲水:你偷鸡,扰乱社会治安!看,这不就是你的罪证吗?

马仲水嘻皮笑脸:我的大助理,你说得不对——是啊,我没犯罪,哪来的罪证呀?

马仲水从刘武子手里夺下鸡汤盆,狠狠摔在地上,盆片儿碎乱,肉块汤水滚动。

刘武子争辩地:这鸡本来就是我家的嘛!你为了讨好县里来的检查组,各处摊派小鸡;我家就这么一个小鸡也叫你强行拿走了,可是我不能叫你白拿。你没鬼过我——我没把鸡腿绑紧,嘿,你在半道上把它弄跑了——跑回我家,物归原主,天经地义,理所应当,这鸡就是我的!你怎么诬赖我偷?

马仲水气得眼斜鼻子歪:你、你个小流氓,来,把他带走!

两个治安员扭住刘武子。

众人从屋里一拥而出:马助理,马助理!别,别!

刘三叔:年轻人火气旺,武子不懂事;大人不见小人怪——马助理,你高抬贵手,饶他一次吧。

马仲水一甩袖子:刘老三,你少来这个,公事公办!

王立春:马助理,宽大处理吧,又不是什么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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