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城市的夜,在寂静了一周之后,又急切地洋溢着欢腾的氛围。。。。。。
街上人头窜动,马路上流动着闪烁红黄指示灯的车辆,就连静止的行道树,枝丫上也挂着跳动的彩色灯,如同火锅店里的红油,在锅里翻滚着。
城市里扩音器叫卖声此起彼伏,这家挂着黄底红大字广告的鞋店叫嚷着:“全牛皮皮鞋,跳楼大减价,50元一双”那家衣店店主在门口声嘶竭力地吆喝着:“最后一天!最后一天!纯羊毛毛衣30元,买一送一!”看着这些店里人挤人将过道堵得水泄不通,还有一些人提着大包小包到老板那儿结账。即使我离得很远,也听得见老板对他们说:“欢迎下次光临!”然而,一位从我眼前蹒跚而过的老奶奶喃喃着:“奸商啊,奸商。。。。。。”
我和妈妈显然是禁不住诱惑的,也夹杂在行人的队伍中,穿梭在各家店铺里。只是被这震耳欲聋的杂音压得透不过气来,让我走在人群中不知所向,昏昏欲睡。我需要清新的空气,我需要清醒我的头脑!我和妈妈最终逃出了的商店,直奔人相对较少的街道。突然,一阵香,一阵沁人心脾的大自然的芳香盖过了城市的味道,如同一阵秋日的风,送走了夏日的余热,携来了秋高气爽的清新,它抚着我的脸颊,窜进我的鼻中,回荡在我的身体里,那定是成熟橘子的香味。顺着香味走去,看见行道树旁有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头,妈妈见这橘子新鲜,便走上前去。原来他也用了扩音器——老式的电子喇叭,用方言叫卖着,只是声音被对面商店的音响声压了下去。不过从四周买橘的人来看,这并不使他担忧——橘子的香胜过旁边商店的扩音器。妈妈又恐这人仗着在街上地势优,买的人多要抬价,便询问了价格。他说话,可我听不清他的回答,但看到妈妈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三轮车上准备挑橘子,我便明白了,可是我并没有兴趣帮妈妈挑选,而是将视线全都落在了我眼前这个卖橘子的老头身上。天已黑了,昏暗的灯光也能照亮他满头的银发,他穿着一身褐色老式外套,显得与街边的装潢格格不入。他手上还拿着剪刀,将橘蒂上多余的枝叶剪去。我想,对他来说,好似手中圆润通红的橘子是世间珍宝,让他舍不得抬起头来。当客人询问价格时才会抬头,让我从而看到他那张朴实的面孔:肤色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与他身上的外套成了一色,花白的胡渣尚在瘦削的脸皮上。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出一丝倦意,即使天色已晚,即使他沉默寡言,却都流露出他对生活的无限热爱。
一位大婶选好橘子后,指着口袋说:“老板,称一下橘子。”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活,拿着锈迹斑驳的铁称朝三轮车的另一头——大婶的位置快步走去。他用手掂了掂重量,又麻利的再套了一个口袋。白色口袋里的橘子如同跳动的火苗,将秤杆受热弯曲变形。老人的上身也随之向后倾斜。当他艰难地完成整个动作后,称下了的橘子足足有七斤!算下来的价钱有几角零散,没等那大婶继续在钱包里搜索。他便说:“算了吧,你拿了那么多东西不方便,下次我家的橘子还在这里卖,欢迎下次光临!”大婶笑着说好。
看着三轮车周围的人越来越多,其他卖橘子的商贩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驻扎在这条街上,尖锐的喇叭声又在我的耳边回响了。。。。。。
或许那老人害怕有了竞争对手无利可赚,商人本是商人,竟然在我妈妈背对着选橘子时,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个橘子,趁着剪叶之势,随手放进我们放橘子的口袋里。我想大声喝止他,却有怕这种乡下人蛮不讲理,矢口否认,转眼向妈妈望去,希望通过做一个愤怒的表情向妈妈传达我的想法。视线变换角度,一切让我恍然大悟,原来是我们的几个包挡住了我的视线,那位老人拿着的橘子都是我妈妈挑选好后,因为手忙不过来,暂时放在那儿的,而他还主动帮我们把橘子剪去枝叶,放进口袋。
刚要离开时,却听见旁边的一位商贩与买主吵了起来,那商贩大闹着:“你扯我橘子的枝叶干什么?!那点东西哪里算得了什么重量!我的口袋好得很,那可能被刺破嘛!”老人抬起头来,笑着摇摇头,又立即低头修剪着手中橘子的枝叶。。。。。。
我和妈妈提着橘子走远了,听不见了隔街的喧嚣与噪杂,不顾他们的叫卖依旧,但从老人那方向传来的香味,却久久的萦绕在我的心中,清香,悠长,它会一直伴随着我,很远很远。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