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街上的男孩子们都很崇拜修理匠米霍克大叔,因为他很酷——真的,就算你不小心把老爸的自动剃须刀摁到水里让它咽了气,米霍克大叔只要半小时就叫它起死回生。
当然,不仅是这一点,据我的亲眼所见,米霍克大叔曾经是个将军。
那是暑假的某一天,太阳简直要把人晒化了。我那在军校念书的哥哥回家了,他的老师,香克斯上校路过这个镇子,就跟着哥哥一起来家里吃个饭。晚上我一边送香克斯叔叔出门,一边缠着他讲军营里的故事。我们走着走着他突然不动了,盯着路边铺子里的米霍克大叔。
那天我没能听到军营里的故事,因为他们俩聊天聊到很晚,我郁闷地走到路口回头看,香克斯叔叔正递给米霍克大叔一个徽章,两人郑重地互相致军礼。
嘿,等等,那个徽章——我在电视上看到过,“授给二战时英勇无畏的将军们”。
谁能想到,那位沉默寡言又热心肠的修理匠米霍克大叔,会是一位将军呢?
好吧,谁都不信。
我瞅着面前一帮做鬼脸的坏蛋正要发火,麻子脸艾斯却抢先开了口:“你不是说有个徽章吗?叫大叔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,不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啊。”
“那我拿过来你们就要叫我将军!”我们几个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修理铺,米霍克大叔不在,我从抽屉里找到了那枚徽章。
“嘿——你们看!”
人后那枚徽章就从我手中消失了,一群人争争抢抢每个人都过了一回将军瘾。最后,我们把它别在了飞机模型上,艾斯摁下遥控器的瞬间我突然想起,飞机里的电池好像浸过水。
“将军号”在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消失了。
徽章被炸飞了三分之一。
在黄昏暖金色的光芒下我哭丧着脸在修理铺边上徘徊。哦天哪,我弄坏了一个将军的徽章,那可是荣誉和成功的证明,哦天哪,我还炸烂了我的小飞机。
正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头被人敲了一下,我回头立刻被吓了一跳:“米霍克叔叔!”
他扬起一边眉毛指了指我手中的飞机残骸:“要修这个?”
“是的,啊不,不是”我咬着嘴唇推开手掌,“我……弄坏了你的徽章。”
他竟然笑了出来,“那,飞机模型呢?”
“不是……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修理匠,肯定能修好这摊玩意儿……但是,我弄坏了你的徽章啊!”
他蹲下身拿走惨不忍睹的模型又拍了拍我的头起身,看了看我惊讶又着急的表情笑了,“你刚才说我是最棒的修理匠,这句话就值得一个徽章。”
我呆了许久,好像明白了点什么,又好像没有。
现在的我是一名少将,艾斯是糖果店的老板,马尔科是水管修理工,但我们还是好哥们,我敬重他们,他们也敬重我。我总是记得米霍克大叔告诉我的,修理匠的成功或是军人的成功,他们都是闪烁的徽章。